辞去白昼

群鸟飞离我身

【太中】抒情句

※时间线双黑月下复活之后的若干个月
※港黑时设定双暗恋
     
     
       
      
      
    
    
太宰治内心深处有仅存的一句抒情句。
    
却无从说起。
     
      
     
    
    
    
    
      
早已数不清是经历的第多少个忙碌的黑夜。
   
中原中也斜靠在墙壁上,抬手舒展了下眉心。墙灰随着他轻微的动作跌落在他肩头从而沾满他的袖子,惹得这位本来心情就不太好的黑手党干部轻声啧骂了一声。
    
中原中也伸手在口袋里抓了又抓,终于摸出一包烟来,果不其然是那个用惯了的牌子。他熟练地点火,直视着烟雾氤氲抹在他眼角四周,模糊了视线。在一片朦胧中,他往前看去,目光游离着不知道在何处落脚。
     
横滨今年格外冷。以往这个时候,仍有不少人行走在街头;而今年不一样,就单单论现在,这里可是半个人影都没有。中原中也享受着尼古丁带给他的兴奋感,也干脆不顾簌簌落下的墙灰,径直靠着墙壁坐下。
     
雪映衬着这冷的不行的天气,来得突然。那么干净的颜色自天空铺到地面,纷纷扬扬落下来,点在中原中也肩头披着的大衣上,混在墙灰里再也寻不着。中原中也沉默的看着烟雾散尽,火星烧灼到最底部,最后只留下一抹惨淡的黑色;等到那炽热的温度碰在他的唇边,中原中也才猛的反应过来,懊恼地点起下一支。
      
可是无论点起多少支烟,也无法模糊掉那个离开了他整整四年的前黑手党干部的影子了。
         
       
“中也今天真是做的不错呢~又一次很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太宰治弯了弯眼角,拍拍中原中也的肩。后者显然是经历了一场大战,脸上擦过好几道红痕,身上也避免不了多处擦伤。与其形成对立的是太宰治,他慵懒地站在那里,黑色大衣还是黑色大衣,和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变化。
     
“没有自己亲身去完成任务的人不要用那么轻松的口气评估我完成任务的效率好吗。”因为使用了污浊,身体超负荷的中原中也酝酿了一会啐出一口血,然后骂着他的搭档。
    
“诶诶诶——可是没了我中也可是会死的呀,我也并不是全无作用吧?”太宰治拉长了尾音反驳过去。
     
彼时太宰治左眼还裹着具有象征性的绷带,穿着一身和中原中也一模一样的黑衣。那时候的太宰治还是在刀尖上舐血的黑手党,是干部,是中原中也的搭档。他们在做任务时配合的天衣无缝,但是私底下总是不合。比如现在——中原中也已经伸出了手想要给太宰治结结实实的一拳,但是后颈忽然弥漫开的一片凉意乱了中原中也的打算。将被偷袭的那人显然利用了这个机会,身子一闪就自觉躲得很远。
     
“中也...下雪了。”太宰治眯起一双眼睛,轻声说。这雪下的温柔,洒下来柔柔弱弱,落在肌肤上也只有浅淡的凉意。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望向他的搭档。中原中也也是半眯着眼睛看着这雪,白色和他眼底的蓝色混在一起,将他的眸子渲染成一片冰蓝的雪水,太过纯粹又太过直白。那么撩人的眸光在黑手党里面真是少见——如果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太宰治也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思绪万千无从抑制。他忽然就很想用一些句子,一些他本来认为他这辈子都用不到的柔情句子,来形容这个矮个子搭档,可是他又说不出来。
     
他们静默着,身下横陈着敌方部下的尸体。本来是严肃而庄重的气氛,却被雪一晕染,倒稍稍带上了点不清不明的成分。
      
中原中也缓了半天才遏制住自己的喉痛,口中是一片腥甜。他转头看着太宰治,发现太宰治也偏着头看着他,让中原中也有些心慌。中原中也知道他有多狼狈;这狼狈他最不想让太宰看到,但是看到最多的偏偏只能是太宰。
       
“这副模样太宰你觉得很不错?”中原中也昂起头扯起嘴角,在那人还没开口前就给了自己一个嘲讽,“你那青花鱼脑子里肯定又在想些什么关于如何挖苦我的话吧?”
   
太宰治没有回答中原中也的问句。他过了好久才笑了笑:“中也。”
     
“嗯?”
   
“如果明年这个时候有幸——如果有幸,再能看到这种雪。”太宰治停顿了一下,“我就回答你这个问题的答案。”
    
“青花鱼一瞬间在想什么我还真是不敢兴趣。”中原中也嗤笑,心里却没来由的期待。太宰当时望向自己的眼中固然有嘲弄,有冷漠,但或许真的有那么些,值得自己弥足珍贵的宝物。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嘴倔强着却等了下去呢。
     
       
意识从模糊回归清晰。那些过去的图象渐渐变得无法轻易辨认,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雪。中原中也还是不知道太宰治当时在想什么,但中原中也知道太宰失约了。不仅是太宰,雪也失约了。第二年的横滨没有下雪,第二年的太宰早已经不是黑手党的人。他叛逃,炸掉自己的车,连一件黑大衣也没留下——后来据说,那件大衣他自己烧得一丝灰都不剩。
    
中原中也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愉悦无比,开掉昂贵的酒办了巨大的派对,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第二天顶着宿醉醒来,一个人缩在床脚摸出烟,一根一根抽着动作粗鲁,直到整包烟都空空如也——就像现在,他又开始摸出了第三根烟。
    
他有太多问题想问太宰。他想问他那天下雪太宰到底在想什么,想问他为什么以俘虏的姿态在四年后被关在地下室,想问他双黑复活那夜他为什么没把自己送回据点,却整整齐齐的叠好了他的大衣放好了他的帽子。太宰治带给他太多了又带走了他太多了,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哪怕分别四年,重见时悸动还是那么明显。
    
中原中也站起身来,往街心走去。看到这五年前的事物总能牵起他本来忘得干干净净的东西,而他如果可以,想一辈子逃避这种东西。中原中也漫无目的的走,烙在地上的薄薄雪片蹭在他的鞋上。他伸手从天空中揽住了一片,可接触到手心就瞬间融化。
   
“我明明就不是什么高体温的人...”中原中也不知道是对谁说。他想过在手心里聚集一团从天空中洒下的雪,但他又很清楚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就像他想一点点拼凑出他和太宰少得可怜的过往却无从下手——那些破碎的事件早就随时光流逝了。
   
中原中也感到自己眼前明晃晃的,扭曲开来一片水渍。这副陌生的脆弱模样让他惊慌地拭去了那些涌出的眼泪,可越去阻止它它就溢出更多,最后爬满了整个脸颊。中原中也磕磕绊绊的叫着不属于他的名字却不发出完整的音节,是那么明显的刻意避免,不知道在和谁较真。
    
他身边走过一个人。中原中也拉住他,拼命低头用帽檐遮住自己的发红的眼睛,哑声询问他哪里有杂货商店。中原中也想买纸——或者是另一包烟,那烟的牌子或许是个陌生的牌子。
     
可是他看到那人缓了很久都没发声。正当中原中也感到奇怪的时候,那双手抚上他的脸颊拭去他的泪水,手腕上缠绕着的绷带一如他记忆里的熟悉。中原中也抬起头,跌进那人微微弯着的鸢色眼眸中。
     
“中也...可别这样了。”太宰治蹲下,目光从中原中也落满雪的黑色圆帽落到他微微泛红的眼眶上,“这样我以后还该怎么面对你啊,走着走着就哭的矮蛞蝓?”
     
“不...太宰你这混蛋...”中原中也下意识骂了出来,却起身向前泄愤般咬住太宰治的唇瓣。唇齿相碰只持续了几秒,没有交换口津也没有探入对方的口腔。中原中也带着义无反顾的勇气做出了这几年来想做想疯了的事,不论这结果是太宰推开他或者是直接离他而去,这个举动都对得起他流下的眼泪,对得起他等待那人回答的五年光阴。
     
太宰治的动作不是推开也不是离去,他还是那样站着,低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中原中也。末了他叹了一口气,在轻微的吸气声中无限靠近中原中也的身体,朝中原中也耳畔说出太宰治藏了五年的抒情句。
   
    
“我当时是这么想的——若中也眼里那片胜过雪水般干净的湖泊可以只被我一人所终身凝视,该是种多美好的事啊。”
      
     
太宰治叙述时,声音落的很轻但很温柔。他也是小心翼翼的,一边说着一边通过余光看中原中也的眼睛。那片蔚蓝的湖泊忽然泛起更加汹涌的波光——这委婉又柔美的话很轻易撼动了中原中也的心房,让他不再像那个黑手党干部,而只像太宰治所认识的最真实的中原中也——毫不掩饰,直来直往,是他最动心的也是最深爱的那个模样。
      
他们都是为情所困的世间凡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相遇,从相遇开始就注定纠缠,从纠缠开始就注定搀扶着彼此走过一辈子。
    
“我是不会忘掉五年前我说过的那句话的。”太宰治说,“我考虑这句话考虑了很久,中也能听见真是太好了。”
      
“当然听得见。”中原中也回答,“我也有想要说的话,可是我认为还是通过行动来诠释比较好。”说着他又吻上去,吻得果决。那双迷蒙着一片晶亮雾气的双眼盛着一片潋滟——这难遇的美景让太宰治也自甘沉迷其中。
     
他们相拥在街角。
   
    
中原中也想说的话?
      
他可能会在数十年之后告诉太宰治这句话。
      
——太宰治的存在,就是中原中也这辈子念过的最长的抒情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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