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去白昼

群鸟飞离我身

【太中】他走在春樱烂漫时

※是个三人称视角/日记体
※有点短的小故事x最近考试忙疯啦
※这篇文章想表述的温柔的情感,不知道能不能很好传达
 
  
  
  
 
03.03
  
邻居家的中原先生是位很好的人。我们闲来无事出去散步,总可以看见这位识不出年龄的温柔先生坐在后院里,他整个人都陷入从隙缝渗透出来的阳光中。他垂着头,眼睫在皮肤上留下一串阴影,斑驳鎏金在他发旋上打转儿,这样那双足以让人一见钟情的蓝眼睛也更深情款款了。中原先生据说从前是喜欢喝酒的,但他现在不是。他喜欢品茶,呷一口茶,看一份报,是中原先生最喜欢做的事。
 
让中原先生从轻狂变得温柔,从喜酗酒到喜呷茶的人叫太宰治。他们理应来说没有任何关系,但又偏偏住在同一屋檐下。太宰先生有着上等的外貌和极具有欺骗性的好嗓音,我总在质疑,是不是他那副皮囊,才让中原先生得以同意和他一直过着,这一过就过了挺久——我周边的人都说,这两个人已认识几十年。太宰先生是极具有影响力的。倘如你看着他那双眼睛,就会发现他那片鸢棕里漂浮着醉人的温情;若略微弯起眼梢,所有情愫就会顺着上挑的眼角流向四周,直直让你想惊呼,桃花潭水深千尺的柔情,上千年后终于得以领略到。
 
春天,我行于春樱烂漫之中。偶尔我会采撷下几朵欢喜过头的樱,盘算着为我桌前的那花瓶添几束香。就在这屈指可数的采花时间里,我常常能看见中原先生。他在花丛中读报。他有着比花朵更让人窥羡的,惊心动魄的绚丽。若人都有颜色的话,中原先生的颜色一定会很纯粹吧,天蓝也好雪白也罢,所有美好的事物冠在他身上也不为过了。
 
    
  
04.02
 
中原先生似是害上了疾。
  
昨天是愚人节,他们还在惯例想方设法愚弄对方。中原先生在料理的时候刻意在太宰先生那份味增汤里放了许多食盐,而太宰先生悄悄剪掉了中原先生衣橱里的一顶帽子。他们从黄昏吵到深夜,我探头去看,发现他们早吵着吵着就亲吻在了一起,浅浅的力度伴随着柔情烙在唇瓣与唇瓣之间,五指滑入对方有些过长的头发里。
  
第二天他们却又在吵。我屏息细细听着,又听到一串咳嗽声。惊慌与好奇中悄悄看,发现中原先生正在咳血。太宰先生一言不发,凝视着中原先生煞白的脸,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把人搂入怀中。
  
太宰先生俯身对中原先生说了一句话,我没有听清——也根本不可能听清。我只知道中原先生听到这句话后,明明那么倔强的一个人却忽然泪如决堤,扯着太宰先生的衣领咬着唇哭,哭到太宰先生的风衣上都氤开一片水渍。我从未见过中原先生哭过,但正因如此,一旦他找到理由去发泄就会无法控制。想必太宰先生也从未见过中原先生这样难过吧?于是他静默了些许,似是思考很久的,抬手抚摸中原先生的发丝。
 
“我在......我一直在。”
 
太宰先生重复着这句话,很温柔的,很情动的。他收拢手指,紧紧握住还略略有些抽噎的中原先生的手,对他说着。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太宰先生从未那么诚挚。
 
  
 
10.28
  
我有好些时日没见到他们两人——也不能算完全的没见。自上次以来,中原先生进了病院,上篇记录也早就因此搁上了灰。而我今天把它重新捞出来的缘由,其实很简单。时隔半年,中原先生终于又回了家。
 
他回家的那个时候,很静。除了住的近的我没人知道。我探头,问他病情怎么样了。中原先生还是一贯的温柔,他对我勾唇,食指抵在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随后摇了摇头。我在一瞬间感到惊愕,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往后一退又跌倒在地上。我踉跄着慌张爬起,却看见对面的中原先生被太宰先生抱在怀中,高个子抵在爱人的肩膀上,陌生的温顺样子彰显出来的,却是无尽的落寞。这落寞让两个高傲的人低头,于是它就狂妄自大,就随心所欲,就疯了般伸张出来,直到把我也一并传染。
  
中原先生害的疾,或许有些麻烦。
   
之后我见着他们两人的时间竟格外的长,这都归功于太宰先生会搀扶着中原先生去散步。中原先生很虚弱,走着走着便会咳嗽,太宰先生就喂他喝水。中原先生是喜欢花的,但是害疾这段时间却未曾见过,病院里单调呆板的白色几乎把他碾压得呆滞麻木。
 
太宰先生带他去看了枫叶。那是一片恣意燃烧的火海,连绵成数不清瑰丽山峦的殷红在湛蓝的天空下沸腾、汹涌、怒吼、狂舞,升腾出极其强大的生命力。整个世界宛如巨大的宫殿,环环绯色狠狠跌下来砸碎又被重新拼凑,破碎的光线穿梭过每一个间隙,熄灭在潮湿的土壤里。我路过这片枫林,只一眼,就看见了枫树下驻足的两个人。
  
中原先生穿的很多,病魔分走了他身体里一半的热量。他裹着很厚的围巾,层层堆积在脖颈上,略微掩住了他糟糕的脸色。太宰先生就站在他身边,双手放在兜里,和他一起抬眼看向这片火海。中原先生走动的很慢,虚弱还牵扯着他的神经,每当停下喘气的时候,太宰先生都会扶着他。
 
我跟了一路。说实话,我很好奇,好奇太宰先生为什么会钟情于一个人,明明想和他走在一起的女孩儿不在少数;好奇太宰先生为什么可以为一个人变得这么温柔,明明他习惯拈花惹草;好奇他为什么会为一个人那么上心,哪怕他只要轻轻的呼吸,略略的弯眉,浅浅的笑,都说不定会紧张到连话也说不出了。但是我又不太好奇——爱与恋对他们来说,或许本就不是什么值得令人留意的东西。喜欢你就告白,告白后就爱,爱到深处后就携手,携手后就过一辈子,过一辈子后,来世我们还在当初相遇的地方重新遇见一次。所以,谁先离去,谁后离去,他们都不会为彼此而在意太多;在有限的时间里,和你一起做最多的事,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太宰先生有了动静。他悄悄地、悄悄地摸索出什么,旋即紧紧扣住中原先生的手,指尖一用力推过去什么。中原先生感到奇怪,抬起手来一瞧,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枫红下,辗转出明亮的光辉。
 
太宰先生的求婚,平淡,简单,似是玩笑话,却又诚恳到果敢。全世界除了中原先生,可能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从这短短几秒、看着敷衍无比的强制性行为里,看出恋人的柔情蜜意来。
 
他们又吻上了,这次是悄悄地吻。躲藏在一片红枫之下,掩藏在簌簌落叶里,他们唇与唇相贴,脸颊挨着脸颊,手掌贴着手掌,忘情地、放肆地吻着。吻去时光留下的痕迹,吻去或许会经历的生与死的距离,吻去猜忌,吻去蛊测,挑剔到只留下爱、宽容、陪伴,只留下他们眼中的、仅存的彼此。
 
我笑着,悄悄地离开。他们之间的情与爱我本就没有资格多知道些什么,而上苍却偏偏给了我知道这一切的发生和结束的机会。我不会说——也不想说,不愿说;若多年以后,你翻到这本册子,从头翻开,又会不会从这短短的文字里,找到当初我邂逅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并得以了解他们之间的情愫的悸动呢。
 
自那以后,我邻居房门空空。有人说他们一起去跳了河,太宰先生跳河前在中原先生耳边说遍了告白;有人说他们一起搬去了很远的地方,生活、劳作、共度余生。不过这又如何?事物的变迁、人事的悲欢离合本是家常便饭之事,生命的长河里少一个多一个人也没太大的关系。
 
他们只不过用尽全力去感受,命运所给他们的最后的眷顾——仅此而已。
  
  
  
03.03
   
在我还在春樱烂漫时摘下欢喜的花来装点书桌的那阵子,我的的确确是有看到过这样一对恋人的。他们在花海里散步,无名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在簌簌花瓣中熠熠生辉。有那么一瓣无意飘落了,落在矮个子青年的鬓上,于是那高个子就伸手拂去它,把那花瓣搁在手心,像孩子似的对恋人说,这片花瓣原来有着这么明艳的色泽。
   
先生的语言太过浮夸,表情也太过到位。可他的恋人笑了。笑着笑着他满眼泪光,笑着笑着又咳了血。他们互相搀扶着,走着走着脸颊就挨在一起。
        
他们都是走在春樱烂漫时的人。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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